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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青退了出去,房中只余我和苏圣两人。
他招了招手,不见芥蒂,面上竟然有几分父辈的慈爱。
是我眼花了吗?他缓声道:“丫头,你过来。”
我磨磨蹭蹭地挪过去,僵着身子立于床前。
苏圣摸索向床内,取出小巧精致的首饰盒,打开,里面放着一只漂亮的翡翠镯,蓝水飘花,或许是年久,或许是经常抚摸,镯子光芒已黯淡了。
他递过来:“这是苏沐母亲的遗物,她生前很喜欢,一直戴着。
你既是苏家的人,这镯子你收着吧。”
苏圣给的东西,我不想要,却又找不到理由拒绝。
末了,只得犹豫着接过来。
苏圣很高兴,眉目间皱纹加深,有了笑意:“丫头,戴上试一试。”
我更加犹豫,仇家喜滋滋地送东西给你,怎么都不能让人往好的方面联想,戴上之后会不会暴毙身亡?
苏圣催促着:“戴啊,一定漂亮的。”
伸头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。
我将心一横,取了镯子戴上,等待着下面的逆转。
然而下面并没有逆转,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纪念意义的镯子。
苏圣含着笑,凝着这翡翠镯,又抬眼打量我,半晌叹息道:“看着你们小夫妻,我仿佛回到了当年。
那时,平宁嫁我也是这般花一样的年岁。”
顿了顿,他得意着,“不过,苏沐这小子不如我,平宁可比你美得多。”
我:“……”
靠!
苏圣长叹一声,似陷入回忆:“只可惜当时年轻气盛,一心铸剑欲成就功名,不曾将她放在心上。
我性情要强,受不得气吃不了亏,那些年闯荡江湖积了不少仇家。
有一晚,这些仇家算计好一齐杀上门来,我一心顾剑,竟把平宁抛在了脑后。”
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,这是要对着我回忆苏沐他娘?
苏圣道:“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,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逃出宅院。
慌乱中在林中跌了一跤,动了胎气,竟是要生产,捂着肚子疼得死去活来。
她自知支撑不住,便爬去求那些人,让他们救她救她的孩子。
而那些平日自诩正道的武林侠士却因她是我的妻,而冷眼旁观,无一人援手。
那晚苏沐出生了,平宁死了。”
我想起上次听苏沐和皇上师兄谈话,其间皇上师兄怒声提及,“别妄想跟朕攀关系,我们不熟。
长公主之事,总有一天朕要跟你们苏家算清楚!”
当时就觉得大有内容,原来是这种缘故。
苏圣吁出一口气,摆手笑了笑:“算了,过去的事就不多提了,反正之后我行事愈发无所忌惮,该杀的杀了,不该杀的也杀了。
他们不曾顾及我的妻儿,我又为何要留下他们的骨血?
呵呵,这是要为自己洗白吗?我沉默地听着。
苏圣又道:“我一直远着苏沐,很多人以为是我不喜他,厌恶他。
其实是我怕他,怕见他。
他那张脸跟平宁一模一样,每见一次都忍不住要做噩梦,梦见平宁一身血污地向我求救,梦见她哭着说我好狠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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