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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画纸散落在地,惨白漾眼。
那纸上也没有任何物事,只有一条条怪异丑陋的虫子,趴爬其上。
如果细看,能发现,那其实是断了翅的蝶,只余躯干。
因为那些虫身上还连着一丝残翅。
而且它们过于逼真,让人心生惊怖。
除此,杂物覆积,啤酒罐子、方便面袋子,一地都是,散发出阵阵腐朽难闻的气味。
厅中一只朴旧矮桌上残羹犹在,半只发了霉的面包,一瓶倾倒了的牛奶,从桌上到地上,乳白色的液体早已干涸成渍,却仍惹来老鼠。
数只老鼠在桌上蠕爬,小眼睛泛着幽绿的光,也不怕人,啃着桌上的碎冷残屑。
桌两端,分别是两张小木椅,其中一只椅子上,坐着一只泰迪熊,另一只却被随意摊放在椅脚。
每只泰迪熊的脖子上都挂了个小牌子。
一写着小白,一写着猪言。
小白那只尚算整洁,坐在椅上,一派跋扈飞扬。
猪言那只毛色却是黯淡灰暗,那胡放乱摆不被重视的姿态,那耷拉肮脏的小脑袋,无不委屈地谴责着主人的偏心。
如果说让鬼子感到惊惧的是那丑陋可怕的虫子,那挂了小牌意蕴诡谲的两只小熊,那么林子晏、唐璜和许晴震惊的还在于这屋子本身。
这屋内所有的摆设,从窗边盆栽、墙角塑料模特到屋内一桌一椅,乃至茶几上的调色盘、画笔,沙发上的纯白衬衣,事无巨靡,无不渗透着昔日影子。
这满室昏暗,光影斑驳无依,仿佛把时光都锁住了,岁岁年年。
G大校园,幽静寓所,那时岁月正好。
除了Frankie,那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曾到过的地方,封神前,那个孤傲的美术系男生的公寓。
那个女人,复制了她昔日情人的寝室,一丝一毫,半点不漏。
除去那肮脏的泰迪和恐怖的虫子。
与时光拼记忆,最愚蠢。
门外传来微微的响声,瑟缩又凄凉。
朝那道瘦削身影悄看了眼,Frankie仍旧有些不好。
“她是神经病。”
手指朝额角一掸,犹太人小声说道:“她这里有点毛病。”
许晴脸色微白,看着门外的影子,也是几分恐惧几分沉重。
“是,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,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”
她迟疑了一会,又轻声开口,“又也许是……策略。”
“你们说够了没有。”
林子晏低喝一声。
唐璜把他拉住,目光慢慢移向顾夜白,那自踏进屋,便一直缄默至今的男子。
、
唐璜不知道,该怎样去形容那双瞳,那是全数的黑暗,深沉得像涡,似乎下一瞬,便即吞没一切,直至所有湮灭或自身死亡。
隔着半扇门,悠言呆呆望着众人,昔日旧友,今日新朋。
脑中那根绷到此刻的弦,“砰”
一声断了。
她苦苦隐瞒的,她以为终于可以完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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